寄你

是啊我該來這裡，來這裡，埋你，於是我依約前來，看你透明的身影在風裡，我再也摸不著了。

分開的那一天，我記得我在雨中撐著白色的傘，靜靜的哭了，最後被記得的居然是這樣俗不可耐的場景，從此以後我們分道揚鑣兩個人，風把音訊都吹散了，或是我的刻意不理。後來我把傘收起，任風吹我，將我拋得遠遠的，飛出校門，飛出這段時光，像被拔起的草，有些回憶消失了也罷，有些人再也不想起也罷，就通通埋起來，立一個無人聞問的墓碑，會有人定期來獻花掃墓嗎？親愛的J。

「他死了」「是真的」「心臟病發、休克」「去年的夏天」。

我根本不必要收拾，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散落一地。很簡單，深呼吸，我只需要稍微地閉上眼睛，無視心中的杯盤狼藉。瞧，走動也很簡單，我可以任意的來去，這裡或那裡，輕易地笑，擺動四肢，張嘴，調情，往常如昔。道別過後，我的世界不是什麼也沒變嗎，親愛的J。

因為世事是那麼不可預料，因此給出廉價的承諾也無妨，衝著未來畫些美好的圈圈，將你我都先圈起來，想著五年或十年以後的事情，是那麼平常的場景，你說這有什麼價值，這當然沒什麼價值。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在自虐嗎？就當作是吧，你在夢裡回應，欺瞞是這麼容易。如今，在入眠並不是那麼輕鬆時，你開始懂得走入我的夢裡。我們的對話不計一切的可笑，在夢中我仍然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接著夢就醒了，太過清醒。

對，那個晚上我打過電話。我打過不計其數的電話，說過多少次晚安再見，然後掛電話。親愛的J，道別真的不難，如果你不希望我忘記你，那你就不該輕易離開這個世界。你也不用想我會經過你的墳前，因為我連你埋在哪都不會知道。我並沒有在哭，這也是真的。是你讓我的世界荒漠如斯，如今你也沒什麼好埋怨，我也沒什麼好惆悵的。

親愛的J，親愛的J。你不想讓人傷心，也沒人會再傻傻的傷心了。

我們練習道別了很多次，當然誰也沒想過結果會是如此，如今還抱有期待也太傻了是不是，因此早就沒有什麼期待了。我說像你這樣的人呢，不適合有墳，適合燒成灰，灑在海裡，灑在草原上，長成萬物。

2015.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