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

忘記是如何古老的房子
忘記灰塵堆積的方式
忘記陽光照進窗戶的軌跡
如何漸漸變寬
又漸漸變窄

我還記得自己
忘記了許多事
曾經有一個布偶最喜歡
說話而我最喜歡
和一屋子的蜘蛛
學習如何編織

一說出口就顯得老舊的故事
忘記看不清情緒的故事
忘記沒有起承轉合又
遺失高潮的故事
忘記被沾黏的情節
顯得擾人

我還記得自己
忘記了許多事
自己縫補自己
手腳仍然完好
遺失棉絮時
就向風討
面對不斷說話的布偶
覺得困擾

我記得我愛上了某個
不起眼的抽屜
反覆開闔
我忘記窺視裡頭
跟蜘蛛一樣黑
布偶說那並不重要
我嫌它吵

我不斷的跟抽屜說 
我愛它 我愛它
卻疏於整理
以至於裡頭像蜘蛛一樣黑的
淹了出來
蜘蛛教我如何縫進
我的腳踝、我的喉頭
這樣我就能帶著抽屜走出房子
再也聽不見
布偶說話的聲音

2015.07.03